043 徘徊到天亮(1 / 2)
043徘徊到天亮
【043】徘徊到天亮
王圆挂了电话后,彭长宜才悻悻地挂了电话,他尴尬地站在办公室,不知如何是好,王圆的成熟和老练,已经超出自己和部长的想象,他也不知自己当时出于什么目的非要找到王圆,找到王圆后还非要说出那么一句话,哎,愚蠢!他重重拍了一下脑袋,就走了出去,当他来到江帆办公室时,江帆已然不在屋里了,金生水正在搞卫生,他抬头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
“彭市长,江市长走了,您要是有事就给他打电话吧。[`书小说`]”
“走了?”彭长宜一愣。
“是啊,走了。”
彭长宜站在原地,心想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就是等江帆回来的,他倒好,自己倒先走了。他想了想,已经十二点多了,这会回家的话恐怕又会吵醒沈芳的,但是不回家的话,身上的衣服该换了,夏天的衣服,一天不换就会有味道,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回家吧。
令他感到吃惊的是,沈芳居然还没有睡觉,正在洗茶杯。彭长宜轻轻推开门后说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沈芳说:“嗨,李春雪和小松刚走。”
在彭长宜的印象里,李春雪已经好长时间不来了,就连侄子彭松都来得少了,今晚突然来家里,而且还呆这么晚,肯定有事,就没好气地说:“他们干嘛来了?”
“一是要结婚了,有些事想跟你商量商量,等了你半夜都没回来。”
“他们结婚就结婚,跟我商量什么?我也不是媒人。”
沈芳说:“你呀,总是这个态度,难怪这两孩子现在都不来了,亲戚都快做成了,你也该转变态度了。”
彭长宜说:“我转变什么,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拿起睡袍就往出走,他要去洗澡。
“你等等。”沈芳说道。
“还有什么事?”彭长宜回过头。
“还有一个事,李春雪的爸爸和叔叔,都养了东方公司的牛,早就到了回收的标准了,可是东方公司赖着不收,补助款也不给,她说村里许多人都拉着牛去堵东方公司的大门口,他爸爸和叔叔考虑到你的因素,就没去堵他们的大门口。问问你改怎么办?”
彭长宜不假思索地说道:“他们家养的是东方公司的牛,又不是养的我彭长宜家的牛,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家不是考虑到你的原因,大小也算是干部家属,就没有跟着一块去闹事,你怎么还这么说呀?”
彭长宜冷笑了一声,说道:“还大小也算干部家属,我大小现在是市级领导好不好,哼。”
“呵呵。”沈芳笑了,她说:“你说如果明天有人继续号召养殖户去堵门口,他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去,干嘛不去?堵,接着去堵,谁该钱就堵谁去,最好天天去堵!”
彭长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一番气话,反正他就觉得心里压抑得慌,压抑得难受,别说堵门口了,拿个炸药包把东方公司炸了才好呢,自己才痛快!**的,如果真要是清理基金会,东方公司就是大麻烦,江帆和他当初为成立一个基金会,做了那么多的功课,最终仍然付诸东流,什么作用都没起,还不如风,风还能改变地上漂浮物的位置,可是他们呢?不但丝毫改变不了什么,可悲的是,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它烂掉而什么都做不了!东方公司,从开始落户的那天起,彭长宜就感到他不是做实业的,就是个牛骗子!但是他的力量太微薄了,太微不足道了,他跟任小亮吵过、闹过,最后结果又怎么样?
站在喷头下,任由哗哗的水流冲刷着自己,彭长宜并不去抹脸上水,他的脑子里在想江帆。(书纯文字)江帆是不是和自己此时的心境一样?今天,江帆情绪突然低落下来,而且显得很疲惫,甚至见到了丁一都没有表现出精神,他是怎么了?仅仅是因为养殖户闹事远不至于如此吧?那么就是因为他及早地听到的要清理整顿基金会的消息,想必跟自己一样,心里堵得慌,本来已经提前预测到的风险,但却无力阻止,任其畸形发展,比自己更明白权力更大的他,不悲哀才怪呢?
江帆此时的心境,正如彭长宜猜测的那样。有的时候,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心灵往往都是相通的,对某件事物的看法也是完全相同的。
江帆的确感到了疲惫,甚至精神上有些萎靡不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可能会因为一个小节点,就会引发全身心的疲惫,这种疲惫就像是一种信念的轰然倒塌一样,很快瓦解。他是下午接到同学薛阳的电话的,薛阳告诉了他,说:老同学啊,我不知道是该祝贺你还是该同情你,农村基金会可能没几天活头了,你和毕格金教授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由于农村基金会这几年已经出现了严重危机,内部管理混乱,操作极为不规范,放出去的贷款追不回来,有可能出现大面积的兑付风险,所以,国务院已经多次召开有关会议,研究整顿措施,最终,肯定要取缔,我估计很快就会下发文件,我跟你说的目的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
薛阳还说了什么,江帆就记不住了,他不知道怎么结束薛阳电话的,只感到自己就像被人抽掉了筋骨一般没有力气。取缔基金会,大面积的兑付危机,这些词交替着在他脑子里出现。只是下午出现了养殖户围堵东方公司大门口的事,他才不得不放下基金会。刚才在办公室,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彭长宜的同时,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悲哀,本来提前预测到了风险,但还是发生了,并且自己丝毫无力避免,这种悲哀是从脚底下开始蔓延,直至心灵。想当初是那么小心谨慎地对待基金会这件事,全锦安亢州是最后一个成立基金会的市县,以至于挨了翟炳德的批评。尽管小心,尽管谨慎,结果又怎么样?最终他还是无力掌控基金会的发展,甚至自己都插不上手。他曾经用心地去影响彭长宜,带他去北京当面聆听专家的意见,为的就是培养彭长宜对基金会的忧患意识,做到防微杜渐,可谓自己用心良苦,但是无论怎么做,基金会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走向灭亡。他感觉许多事在许多情况下自己是有力使不上,不得不去迁就去平衡方方面面的关系,这一点他感到太累了,如同自己马拉松式的离婚一样,明明知道结果,却不得不违心地维持一种平衡,一种要命的平衡,但是你还不能打破这种平衡,因为平衡一旦被打破,就意味许多事情就会失衡。
刚才在从现场回来的路上,他接到了妻子袁小姶的电话,他的岳父要到京州省的省会城市,参加一个老战友的生日聚会,她问他能不能陪同前往。既然已经铁定要离婚的他,当然找了个借口回绝了,就在他要挂电话的时候,岳父却接过了电话,说道:“小江,如果你要是能抽开身,就跟我走一趟,有些关系介绍你认识一下。”江帆说道:“爸爸,真是不凑巧,我们这里出了一个小事故,养殖户把一个企业的大门堵了,有可能造成国道断交,我实在走不开。”其实,那个时候,养殖户已经散去了,但他还是把这里发生的事简单地跟岳父说了一下,唯恐岳父不相信。岳父说:“这是大事,你还是处理大事吧,有机会我再带你去认识这些关系。”
作为江帆,他不是不想认识这些关系,这些关系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但是,自从跟妻子闹离婚以来,他就想摆脱她家的一切关系,他不会再主动靠近这些关系,除非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十分疲惫的他,到了单位后,从小许手里要过车,便漫无目的地开着,他不想回宾馆,说真的,这么多年的宾馆生活,对于一个男人来讲,实在是一种精神上和身体上的摧残,他有些厌倦了宾馆的生活,他想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家,一个知冷知热的妻子,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这些对于别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奢侈的东西,到了他这里居然是这么地难求!这份人生该有的平淡,对于他来说却成了难以企求的东西。去年春节回家,他跟父母坦白了和袁小姶目前的关系,尽管他知道父母会为他操心,但是让他们知情总比不知情强,省得他们总是在找不到他的情况下,给袁小姶打电话。他感到了万分的悲哀,就如同基金会,他早就料到了风险,但是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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