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2)
陆小凤那么聪明, 怎么会失踪?
无论是叶孤城还是小皇帝, 听见这一消息时都很难以置信。
但是天机阁传来的消息是不可能有假的,既然说陆小凤失踪了,就肯定失踪了。
皇帝要待在紫禁城中不方便出门,但叶孤城却可以立即出宫, 为了他小皇帝专门建了一条新密道就是为了方便叶孤城进出。
也是十分费心了。
叶孤城虽然朋友不多, 却很讲义气, 更不要说陆小凤在朋友中也是重中之重,他如果失踪了, 十次有九次是被卷入怪异事件。
叶孤城当时就飞奔出去,上了自家在宫外等待许久的马车。
马车样式低调, 上街如同游鱼入大海, 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一座是叶城主的车架, 只是由低调无比的马车夫引着,缓缓驶入天机阁的后门。
天机阁兴起不过几年,在江湖上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神秘,也人人都知道的组织, 没有人知道天机阁的阁主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秘密,贩卖这么多的奇珍异宝,只知道如果他们有钱, 便能在这里得知一切秘密,找到任何他们需要找到的东西。
而且天机阁的情报竟然还不像是大智大通那样回答问题模糊不清的,有时虽然花的银钱多些, 却让人觉得物有所值。
那阁虽然有亮堂的名字,到底却是个阴私交易的场所,自然不可能挂牌亮堂堂地暴露在阳光下,而是在一酒楼底下,只有与掌柜说了些密语才能有人带路进去。
还挺神秘的。
但这些江湖人却想不到,天机阁的背面竟然就是一个小四合院,那些不露面貌神秘无比的人脱下宽大的斗篷竟然都是些水灵灵的姑娘和小厮。
白云城到底是风水宝地,人都长得漂亮。
叶孤城下马车就看见岚风在门口迎接他,显然婢女将他的行为模式摸得透透的,知道他赶死赶活回来是因为个什么缘故,直接领着情报的管理人在背后等着。
果然,岚风背后是个一身黑的小伙。
长得很精神,眼睛也很亮,看上去就头脑灵活。
叶孤城道:“怎么回事。”
他的表情严肃极了,因为叶孤城知道,他手下的人如果不确定陆小凤失踪是绝对不会给他发急报的,陆小凤又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如果他都能失踪,那背后一定有一个很大的阴谋在酝酿。
暗探道:“陆大侠在去参加大会前飞鸽传书过。”
陆小凤虽然很喜欢冒险,但真做事却很严谨,他又很聪明,所以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会有隐隐的感知,就像这次,虽然不觉得那什么劳子集会很危险,却也认为这是一个很不对头的组织,向天下豪杰发出请帖,他们又怎么确定每一个豪杰在哪里?
要知道,居无定所的江湖人到处都是,如果有人想要找到陆小凤甚至要花一两个月。
他觉得对方说用仅有的一万两委托司空摘星找他是托词,因为这世界上不是没有人比陆小凤更难发现行踪。
仅仅是这一微小的疏漏就会被陆小凤察觉出来,他甚至没有告诉将偷他去的司空摘星,而是暗暗给叶孤城发了信息。
用飞鸽传书。
只要是叶孤城的朋友都有找到他的法门。
陆小凤的谨慎在于,他真正进入酒楼之前留了条子,就怕如果自己出了问题没有办法出来,那飞鸽便会被其他人放了来找叶孤城,这是他对自己留的退路。
然后肥鸽子就扑腾着翅膀来找叶孤城了,至于剩下的暗卫则被拨出大半,去陆小凤失踪的酒楼打探消息。
叶孤城道:“有什么消息?”
暗探道:“我们的人正在去。”
他语气一顿又道:“那一边的人已经回来了一批,说没有什么不对的。”
那一边的人说的是小皇帝的人,不能叶孤城对他开放部分天机阁,小皇帝什么都没做。
他们甚至不是朋友,只是合作伙伴。
从小皇帝那里获得的补偿与叶孤城付出的正好收支相抵。
叶孤城道:“没有什么不对,那对的是什么?”
暗探道:“就是聚集了许多乌合之众,将人关在酒楼里,偶尔有些人探头探脑地从酒楼里出来,外面守着的人甚至能听见里面人拍桌子的叫骂声。”
也是非常有江湖人风范了。
叶孤城又道:“出去的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暗探道:“许是走了。”
这也很正常,这种大会人到了也并不是就都会参加,有的听听不对劲人就走了。
陆小凤打得原来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叶孤城道:“走了多少人?”
暗探对答如流:“二十三个。”
叶孤城道:“来了多少个。”
暗探道:“五百七十四个。”
叶孤城皱眉头,他觉得数字有点不对,走的人好像少了点。
但即使心中略有感觉,也没有不对到那地步,许是主使人说话很有煽动力,都说到了去的人心坎上,所以走的才如此之少?想想也有可能。
但他怎么想都觉得陆小凤竟然没走很不对劲。
叶孤城道:“再让人去好好查查。”
他话语一顿道:“就查查那些走的人之后去哪里了。”
他这个命令好像没有太多逻辑,那些走的人为什么要查,为什么要知道他们去哪里,如果是别人指定不就甩脸子了。
但毕竟暗探不是别人,是白云城的下属,只要叶孤城说出来的话,他们从来都不会百分之一百地完成,而是百分之两百,百分之三百地完成。
能够帮上叶城主,就是他们的福分,怎么能挑三拣四。
暗探立刻道:“是。”
然后就如同风一般,嗖嗖地飘走了。
叶孤城想想对岚风道:“取纸笔并两只鸽子来。”
“我要给西门吹雪与花满楼传消息。”
陆小凤的朋友很多,但最值得信任的除了叶孤城就是西门吹雪与花满楼。
他们两人不仅年轻,值得信任,还有一身好武艺与自己的独到之处,并且都很愿意出了陆小凤两肋插刀,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即使是在万里之外,也会赶来帮助陆小凤。
鸽子扑打着翅膀出门,只留下眉头紧锁的叶孤城,他又将陆小凤提前准备好的信件翻来覆去地看,觉得这件事充满了蹊跷。
如果真与最近朝廷的动作有关系,失踪的为什么会是陆小凤?
除了叶孤城与小皇帝,还没有什么人知道陆小凤失踪了,这时候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也不会将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议论一件事,那就是朝廷新鲜出炉的《侠法》。
《侠法》说的是什么?针对的人是谁?
一眼就能看出来,它针对的是江湖人。
“欺人太甚!”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竟然忍不住将装酒的杯子拍在实木桌上。
他是一个很年轻,也很有正义感的侠客,所以不会参加那劳什子大会,反而是兴冲冲跑到应天,看云恨天问斩。
年轻人的正义心往往比老人更强,因为他们还没有被社会磨平棱角,还有热血在血管中沸腾。
云恨天那样的恶人,别说是问斩,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死不足惜,他看着那些平民百姓们在欢呼不由感到一阵羞愧。
同为练武之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败类,合该被斩了。
他当时,甚至隐隐产生了为朝廷叫好的冲动。
但冲动止于《侠法》颁布。
听见新律法他脑中就一阵嗡鸣,等恍恍惚惚听见那太监宣读完律法内容后,恨不得直接上去拔刀把人给砍了。
他们江湖人,怎能蒙受如此奇耻大辱?
当场与他反应差不多的人有很多,因为江湖人都已经习惯了特权,习惯了自由自在地浪荡,即使他们中很多并没有触犯到那所谓的侠法,听见内容后却在无形之中感觉到身上多了好几重的约束。
这些约束原本是不存在的。
就好比在马身上套鞍,烈马也会不断挣扎,这律法无非就是套在江湖人身上的缰绳,突然听见,可不就要炸锅?
新衙门的捕快早就想到了这些江湖人的反应,所有人都集中在宣读圣旨的太监身后,绣春刀略微出鞘,只要是有人敢冲出来,那刀便立刻会往人的脖子上招呼去。
这些人既然能抓住云恨天,想来对付一般的江湖小角色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年轻人当时便想,他的武功确实没有云恨天强,甚至说这偌大的江湖上比他强的人真是少之又少,这样一个大恶人竟然被抓住了,那他们如果贸然冲上去岂不都是送菜的。
那《侠法》的内容又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如果他冲上去,没有伤及群众,算个袭击朝廷命官,虽然罪不至死,也是要蹲大牢的。
想想,似乎有点得不偿失。
轻举妄动的人到底是少的,大多数人虽然如同年轻人一样有了动手的冲动,但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却绷着理智,让他们不敢真的冲上去。
又看见在场的江湖人这么多,竟然没有一个是真动手的,只不过在脸上写满了义愤填膺,便只能恨恨将手中的武器一收,跑远了。
冲动是真,但这些人也并非是不讲道理。
不过等到事后,声讨的人便如同雨后春笋,一茬一茬地冒出来,这些人既然拒绝了参加那什么大会,自然不会现在合在一起凑热闹,只不过是分布在大家小巷,酒馆酒楼,发发牢骚,或者指责朝廷如何不是。
这年头还没有那莫谈国事的说法,一个个竟然说得慷慨激昂,眉飞色舞,就好像是身在草堂心在天下的年轻书生。
不是只有书生才有意气的,江湖人亦然。
那青年人身边跟了一个与他年纪差不了多少的,也同样是一脸的愤懑,每听见青年说一句话便点点头,直道:“是极是极。”
他道:“那颁布法律的人也欺人太甚……”
话还没有说话,就听见身后一阵震天响。
那声音实在是太大,竟然让整座酒馆瞬间鸦雀无声,就连两个畅所欲言的年轻人也迟疑地回头。
然后就看见精神矍铄的老人对他们吹胡子瞪眼。
他身前的桌子上有一把刀鞘,刀鞘漆黑,朴实无华,却十分厚重。
显然,刚才的巨响就是从这里来的,他将刀鞘给拍到了桌面上。
那年轻人想看刀,又看人,心中一骇,此人竟然是江湖上有名的老前辈,阎正义!
阎正义此人是真的德高望重,他的辈分特别强,与武当山的木道人是同一辈的,但排除名门正派的光环,木道人所做的事情,可没有这位阎正义老前辈多。
他是江湖人公认的公正之辈,人到中年之后建立了正义山庄,这两年虽然不在江湖上多活动,但是他每年所必须做的事情就是追杀那些罪大恶极之辈。
数量比西门吹雪每年杀四个多多了。
他说自己一把岁数本来就活不了多久,如果真的能死在对于罪大恶极之辈的追杀之中倒是幸事。
明明家财万贯,但人却日日风餐露宿,家中的钱财也多用于布施或者做些别的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倒是江湖上有名的好人。
虽然行为无限接近于太平洋的警察,但即使是叶孤城对这种真的一心为民的老前辈都是十分敬重的,西门吹雪看见他,都会颔首。
足够证明此人的威望有多么深厚。
本来在小酒馆里偶遇这样的江湖老前辈,是一件很值得成为谈资的事,但两位青年侠客,竟然没有一个是高兴的。
相反,他们紧张得要死。
因为闻名江湖的老前辈,正对他们等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看上去竟然比牛的眼睛还要大。
实力阐释什么叫做吹胡子瞪眼。
那青年已经冷汗涔涔,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话说错了导致这位老前辈如此暴怒。
已经可以感觉到形成实体的怒气。
他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阎正义暴呵:“黄口小儿,休得胡言!”
声音大如钟鼓在耳边敲击,在他身边的几人直接捂住耳朵。
那青年硬着头皮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就算是认错,也要有个原因与方向。
阎正义听见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发怒些什么,更加愤怒,他道:“我刚才听你说,朝廷颁布《侠法》是欺人太甚?”
显然已经找到了终结。
但这毕竟是年轻侠士,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老人呵斥本来就抹不过面子,更是有几分年轻人特有的争强好胜,听见阎正义这么说竟然反而少了息事宁人的打算,心中也有三昧真火烧起来。
他道:“难道不是?”
阎正义道:“孺子不可教也!”
文绉绉地说了一句,随后的话跟连珠炮弹似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