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温水煮青蛙（一）（1 / 2）

颖阳制药厂职工们听到风声后，几乎是目瞪口呆。一方面为制药厂里出了市长而自豪，一方面又为刚刚铺开的摊子而担心。而王嘉澍这样的厂领导更觉得此时换人风险极大。不过如果让刘汉昌错失了机遇，那对刘汉昌来说是很不公平的，尤其是市委已经形成文件，能不执行吗？市委好像看到了大家的担心，就像制药厂职工承诺，虽然派刘汉昌去任市长，但是依然保持刘汉昌的厂长不变，直到升级改造完成。

厂长和市长含金量差距太大，刘汉昌想说服自己多关心制药厂，但是一踏入真正的官场，刘汉昌顿感厂长有点太渺茫了，这熙来攘往的官场，不仅颠覆了刘汉昌过去的生活，更改造了刘汉昌的三观。刚开始，刘汉昌还能够挤出时间到制药厂看看，渐渐地就与制药厂相形渐远，后来一个月能够去一趟就很不错了。

升级改造之初，刘汉昌亲力亲为生怕有丝毫偏差，但是随着市长角色的转变，明显就人浮于事了。这时候，厂里面各种势力抬头，人心思动，有不少有实力人物纷纷揭竿而起，准备一搏大位。而此时牛献礼的代理人就是北方8省市销售总经理赵新江粉墨登场，一会儿支持这个骂那个，过一段时间又支持那个骂这个，只有8省市的销售依然在增长，其他地区的销售开始下滑，所以赵新江的地位凸显，他的拉抬很有影响力，而他又朝三暮四，更搅得制药厂人心涣散。

其间光武市长刘汉昌找到王嘉澍，希望王嘉澍可以继任自己来任厂长，但是王嘉澍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一个懂技术的，不适合当厂长，因为对于销售还有社会上的那一套实在是不行。连赵新江都没有找他，说明根本自己就不是这块料。刘汉昌对于其他人根本就不放心，那些人的私心太重，升级改造多少资金过手，稍有不慎，就是养成硕鼠的好机会。就只好去找田劲朗书记，要求尽快辞去制药厂厂长职位，让市里面派新人过去。

市委这次很慎重，两三个月以后，很多有希望的人选，大多数存折都急剧下降达5成之多，据说还有临时贷款的，反正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之际，市委派人送来了新厂长，市总工会主席马继跃。新厂长虽然姓马，确实一副猪脾气，平时一份报纸一杯茶的工会生活惯了，干什么都是不急不慢。一边是2300万的资金紧锣密鼓的投入，一边是懒散惯了的工会主席式的新厂长，很多地方因为管理不到位，出现了漏洞，新厂长发挥工会主席的优势，让一线职工福利一涨再涨，所以尽管制药厂危在旦夕了，新厂长的人气在一线职工中却爆了棚。

王嘉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实在忍无可忍了，就硬拉着马继跃到改造车间去看管理上的漏洞，不曾料想马继跃完全就是外行，内行可以看出的门道，外行看过去没有什么分别，以为是王嘉澍没有得到厂长一职位而有意见，就拿出工委主席最擅长的嘴功，打的书生气浓郁的王嘉澍屁滚尿流，数落的王嘉澍有个地缝都可以钻下去。

可想而知，所谓的2300万升级改造，到最后却变成了烧钱的四不像。场地是增加了，但是变成了没有用的空地，设备变新了，却成了摆设，因为安装不到位，材料不齐全，尤其是一线职工像喂不饱的大肚汉，每天想的不是要干什么，而是新厂长又有什么福利出台。马继跃从闲置变成了实职厂长，工作态度没有变化，生活作风却有了大变化，明显穿的衣服不再朴素了，吃也是越来越讲究了，尤其是销售科的刚刚分来的张曼莉，让老马来了个第二春，有一个普通的销售员直接提拔成了大区经理。张曼莉也实现了有少女到少妇的质的飞跃，也知道了女人最大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贷款一年半过去，制药厂的各项指标巨大滑坡，首先是次品率因为生产线调试不成功和职工工作起来吊儿郎当严重增加，接着因为销售科科长对张曼莉的提拔有意见，本来准备自己得手的东西让厂长吃下，而且张曼莉很势利眼，只要更高一层的厂长做男人，不要低档次的销售科长做情妇。销售科科长对外行的马继跃玩起了阳奉阴违，悄悄地利用颖阳制药厂的销售渠道销售其他厂家的药品，因为做得巧妙，几乎达到天衣无缝的境地，销售科销售锐减。每个月的销售利润，百分之七十去了光大银行还利息，百分之三十盈余用来发工资办公还有其他开支，越来越吃力。这个时候每次赵新江的出现，厂里面就像看到了救星，因为只有北方8省市还在向外吐着巨大利润，如果赵新江的销售出现滑坡就是制药厂灭顶之灾。但是像过去的全勤奖，终于到了1991年的12月份每个月这样那样的福利以及年终的大红包，统统不见了踪影。作为以发福利赢得民心的马继跃感到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