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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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大将军段懿,一人独率三万轻骑,一马当先走在大军前面做为前翼先锋,遵从其父元帅段韶的命令,要为后方大军杀开一条血路。段懿领命之时扬言要犹如利刃破骨毁了周军的排兵布阵,一鼓作气先断了周军此次发兵连克齐国二十余城之后势不可挡的锐气!

萧子莫知道段懿的脾气,故而虽已经在驿道之上赶上了齐兵先锋军,可还不敢贸然出面与那段懿见面。他知道,见了,无非就是两句话,一是这杨忠围城,打得便是你这样的自告奋勇不自量力之辈,第二,杨忠是西魏府兵十二将军之一,如今的周国第一代柱国将军硕果仅存的一枚,你一个毛都没干的晚辈后生去单挑他?十足十是去自取其辱。

这话和那实情一样,着实是让人非常难堪。所以,子莫知道那段懿本就看他不顺眼,这话他要是冲到那齐军面前说了,真是忠言逆耳,大概段懿听着就该抡着膀子先和他打上了。此刻要是他师傅斛律光在便好了,段韶押后,斛律光打前锋,那才是稳操胜券,可将杨忠一鼓作气赶出齐国,让他们万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长恭,段懿那小子不是我小瞧他,做什么前锋,别说和段韶老将军相去十万八千里,就算他弟弟段深都比他深思熟虑。”燕小乙一身黑衣,他昨晚跟着那几个逃出城的妇人悄悄去钻了那个晋阳城的狗洞。刚回来,灰头土脸,满脸灰尘,不过抵不住他蹲在芦苇丛中对道中正威风凛凛骑马过去的段懿的讥讽。

“段韶将军是北齐军士们心中一道牢不可破的城墙。远在漠北的慕容绍宗远水解不了近火,恩师斛律明月如今被宋兵困在南疆,段老将军率皇城之师解救晋阳之危,先派去打头阵的将领必当是勇武之人,探一探周军虚实且扬我大齐威风。想来那晋阳太守被杨忠打得都快开城门投降了,现在能有小将领轻骑直奔晋阳去搅周军的局且为后方大军赢取时间,不论成败,能有那番果敢胆量去叫阵,就是鼓舞士气以振人心啊!晋阳城中的老百姓撑得必然辛苦,自然盼望段将军是天降神兵,能解危难!段懿此番前去不求一战便胜,可是若能让杨忠出战且斗上几个回合,让周军看看我大齐未胆怯,然后全身而退回来,他这先锋大将便是不辱使命了。”

“这先锋大将听来不错,可原来便是这般前去挑衅又要打不赢便跑的角色,这种事情还真是适合那只会逞匹夫之勇的段懿去做。长恭你可不是小喽啰,那什么抛头露脸打前阵的累活便让给这段家小儿好了!”燕小乙抹了把脏乎乎的脸,似乎在安慰长恭,拍了把他的肩膀说道,“我昨晚进了晋阳城,里面可真是一片悲凉,食物殆尽,伤员满地,杨忠这把晋阳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百姓恐慌不已,若是不尽早解了围困,运粮食进城,我看。。。。。。”

“晋阳城里必有内乱!到时候李将军他们怕是无法应对,乱民暴动反而助了周军一臂之力!”子莫沉声道。

“是啊,李将军忠心朝廷,可到底这齐国的军士们多为鲜卑人,而普通的底层百姓又是汉人。这晋阳城里的汉人平日里本就忍气吞声,如今大难当前,鲜卑人和汉人又不能守望相助,晋阳有难,而很多汗人豪族根本只是锁粮仓自顾生计,根本不会支援城中驻军。平时看着相安无事,一到打仗时候,真是矛盾立现。”燕小乙叹了口气。

“何止是晋阳,你该知晓这晋阳若失守,我大齐空有大片江山也是没用了。门庭洞开,半边江山便是落入了周国之手。究其根源,便是朝廷向来重视鲜卑贵族的利益,而汉人,始终都游离其外。国盛,他们自谋生计,国亡,汉人们也只是作壁上观。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北齐之于很多汉人,根本不是同生共死的母国,只求不被欺凌得太过便可,苟且安生,哪里来的与国共存的勇气豪情,也根本不会阻挡外敌的入侵。”

这一方的乱世,天下割据政权更迭,有太多的生灵已被涂炭,百姓们苟且求生,恰似蝼蚁。北齐雄踞北朝坐收中原精华,秣马厉兵,却忘了国之根本在于民。鲜卑势强,然而汉人却最多。

“那长恭认为如今该如何?那肆同小镇近在眼前,不如你我二人直接去那里掳了周国皇帝前来,或者直接就绑了宇文护如何?有人质在手,我看杨忠不愿退兵也得退!”小乙说道。

“掳劫人质可解燃眉之急,只是难解周国犯我齐国之心。我们不敢正面交锋却只会偷袭掳劫,只会让周国大军认为我大齐是穷途末路只能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不能打败周军,让他们落荒而逃,我看周国侵我大齐之心便是不死。没了宇文邕,宇文护大可找别的皇子王爷代替,而没了宇文护。。。。。。八柱国十二将军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西魏与东魏分家之后,西魏便是府兵之制,宇文泰为柱国之首,地位超然,然而其他柱国也皆是关陇门阀的核心聚力。相比较北齐这种靠着高氏家族一家独撑局面的体制,周国则是一个由相当庞大的武将集团共生共赢产生出来的利益体。断了高家子嗣,北齐必亡。可若是杀了宇文护或是宇文邕,关陇门阀不死,北周便不会消亡。东西二魏分家之时,明明祖父高欢所创的东魏在实力上更胜一筹,时光荏苒,短短不过十几载,如今北周的实力不能说凌驾于北齐,可是光凭他们如今的兵力士气,两国的差距已经在伯仲之间。

“这可如何是好?我进晋阳之时,里面真是万物凋敝,李将军知道援军已经在了城外,可是城中一片死气沉沉,百姓们像是等着末日一般没了盼头,而守城的将士也是人手不足,只能让轻伤的将士也上了城门带伤守城!如此下去,真是消耗不下去。”小乙忧心说道。

“小乙哥哥,我看你今晚还得再去一次晋阳。便说是传并州刺史高长恭的口谕,晋阳解危之日便是新政推行之时。汉人豪族之中愿拿出仓中之粮犒劳军士的,日后可封食邑,食邑多少与此刻上交的军粮相挂钩,谁献了粮食献了多少,都让李将军命人记下!城中粮铺,愿意开门施米于百姓的,也让李将军登记在册,日后朝廷原数奉还不说,还可免其三年赋税。商贩有施善行赠粮者,兵士之中抗敌有功者,父兄之中有守城捐躯者,皆可脱离奴籍,兵户,以后成为民户,还于后代自由之身。而民户之中若有自愿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者,更会有封赏,不分汉人还是鲜卑人,只要为守晋阳城出了一份力,一律论功行赏!”

子莫一番话听得燕小乙满脸震愕,不禁对他说:“长恭啊,你这法子虽妙,可也药效过猛了些,你毕竟不是那九五之位上的天子,若是擅自改了政令,到时候那皇帝责怪起来可如何是好?况且,你今日的作为,怕是日后会给有心之人落下口舌,授之以柄啊殿下!”

“我顾不了许多了。若是陛下他不同意,那封赏的食邑便从我的俸禄中扣吧。晋阳之危关乎我大齐江山社稷,落人口舌那也是日后的事了!只是有劳小乙哥哥又该委曲求全了。。。。。。”子莫掸了掸燕小乙肩膀上的灰土,那洞是野狗刨的,说是钻洞其实和遁土一般,不过也幸亏那洞极其隐蔽,才成了如今的密道。

“这倒是不打紧,不过殿下。。。。。。”燕小乙原本还打算再劝说几句功高盖主木秀于林的话儿,可看到那人一脸坦荡满目诚挚,便知此刻长恭心中根本没那么多思虑盘算,心中只有受苦受难的晋阳百姓和齐国的社稷安危。罢了,这便是高长恭,这才是他所熟识的高长恭!

一番商议,小乙又再次潜行入护城河的芦苇荡中朝着城墙的狗洞去了。

子莫也不再耽搁,施展轻功,直追段懿的前锋大军而去。他没来得及换身衣裳,于是红艳罗衫,自天而降,震得那段懿和大齐铁骑直直往后退了几步,细细看了,原来来人竟是兰陵王高长恭!

“高长恭?!你怎得在这里!!”邺城之中均传高长恭出了齐国已然失踪,去向不明,他还暗忖着这人还是永远不要回来便好了,没想竟然拦住了他的道儿了。

“长恭殿下?!”段懿身后有个兵士急急下马,走到子莫面前行了一礼,满脸惊喜。他原是羽林卫旧部,因新任骑都尉清洗了一番羽林军,他便出了皇宫进了段氏父子的军队。看到旧时上司甚是欣喜,便也不顾长官段懿的脸色,下马跑到长恭跟前便是拜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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