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来府饮宴(1 / 2)
岁月如歌般洒沓行走,只要业力还在、世界还在,那么似这样春夏秋冬季节的轮回就会不断兜转,似乎只是眉间心上缓缓一个不经意的蹙起,又是一年踏着沧浪浮水而來的勃勃新春如期而至了。
染翠的自然妙手以其醍醐的阵仗唤醒了自然大地间潜在的生机,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一鸟一虫一鱼一兽……该醒來的自然都已醒來,在这历经一整个无论是身上还是心上的寒冬萧萧肆虐之后,终于迎來了又一年的清朗初春重回大地。
华光斑驳、波影清浅间,仿佛这一切都昭著着层层剥离死亡气息、挣脱死因之地之后全新的希望!
希望……
生命不息,在这之间对于这合该罪恶的浊世、身负原罪的众生还是总该相信一些什么的。总该,有些希望的。哪怕再怎样一次又一次的在这原本报以希望的世间不断失望、不断幻灭着什么、不断彷徨无措身若浮萍……也还依然该存着些寥寥的希望的种子,关乎至善的种子,持着这一瓣微弱的心香,來点亮这入在眼里那样黯淡的日子、激发起又一轮重新前行的缘由。不是么?
不识人『性』之恶,不懂死之悲、伤之痛,又焉能懂得如何站在恶的对立面儿上真正拾起善的种子、铸成合该去维护的天道正气?更如何能懂生之不易与希望之喜。不是么?
而世间之事这一份独特的吸引之处,便是在于这取缔于善恶之间其实定义中『性』的一个“无常”……
屋檐流灿的顶上琉璃瓦显出金碧辉煌的美好韵致,呼应着浩浩府苑更显高贵华美。
來府今儿正在设宴会客,有笑语欢声染了猗郁的柳木林丛一阵阵波及传出,其间依稀搀杂着些觥筹交错、碗筷微撞的泠泠清响。于这样一派大好明媚的暖春景致间聚在一处,又有徐徐的小风萦索过周身、缭『乱』了疏袍与裙裾,处处都彰显着极近美好的惬意气息。[]肆夜红楼125
彼时酒宴刚过一半,正值酒酣情浓,几多欢笑伴着醇甘的酒香便跟着娓娓飘散了出來。作为主人家的來俊臣亲自满了酒盏举盏相敬,宴请的是妻子虞素母家一族的太原王氏族人。
这段时间以來,來俊臣仿佛放空了一切,开始重新审视、重新定义人生的奥义。但其实他什么都不愿去做、什么也都不愿去想,连太平的邀约会面他都很少再去,大有就此转『性』之象。
这兴许是审视清楚了酷吏的前景,故而机敏天成、不失灵秀聪颖的他便打起了另一重小算盘,开始压住情『性』改换面貌;又兴许是他当真已经太累,当一个人历经过风雨的坎坷世道的无常、又感受过权利的滋养人心的伪善逢迎,受过苦挨过穷、也享过甜得过乐,该走的不该走的、常人走过的沒有走过的路他都已经走完,那么这个人便当真可以两袖清风的万般皆放,这世上已再沒了什么可以使他牵心挂怀难以放下的事情了吧!
只是虽然俊臣的『性』子看起來与以往发生了渐趋悬殊的转变,却不知怎么便有了这样的另外一种新滋的欢喜,爱时不时的召集谁人陪他饮酒小酌。
即便这是一个曾那样,不,至今也仍旧不改眉间三分俊美邪佞的酷吏!可此时又因了这看似淡过风尘、穿越浮华的几分返璞归真,这份恣意反倒使他更博了个风流洒脱的美名!
这阵子以來,他陆陆续续宴请过的这些人里有他自己的下属、民间收整而來的一班喽啰,有巴结示好于他的、昔时他最瞧不起的无气节和头脑的走狗,也有各门各户一些宦士旺族子弟……
这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静下心來与人相处的多了,便叫俊臣重又染就了些许多愁善感。不多月前薛怀义的猝死已在神都坊里坊间细细碎碎的传及开來,一时间成了那阵子最热门的谈资,持续到时今也未完全消泯涣散。放在心里时,他不觉便凄艾悲凉,即而便更珍惜这种以一个尚算光鲜的面貌活在世上时,可以欢笑饮酒、赏景观花的一种与他以往不大相同的生活。
同时俊臣更对那冥冥茫茫的宿命的奥义有了愈深的体悟,予其说是世事人心难以揣测、予其说活的太真那往往便会以悲凉而逝作为报之以的结果,予其蹉叹那份爱之疯癫也无计弥补的作弄与遗憾,到底还不如说是定数若斯、宿命如此、生死各由其命!
娑婆世间,我们行走于此、安身于此,顺应着天道间必须要顺应的,以自身一份渺小的力量到底挣不出也抖不掉这一张尘世的大网、满身的烟火缭绕!
我们是人,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守好自『性』各安天命,譬如医者所言“治人治病难治命”,我们可以去争取、去不甘、去质疑、甚至去不屑,任何事情都可以,这正说明我们是在极认真的有血有肉的活着、完成着自己一世行走的课业……但这沿袭着无极轨迹的宿命,从來都是有条不紊的悄自行走,一任谁人都是无可奈何、从也沒有法门去以凡人之力自以为是的更改什么!
那么,既然一切都是注定好的,那么这命中所注定的真的便是要让那个属于他來俊臣的时代就此逐次凋零、逐次殆尽么?俊臣不愿去想、也再沒了什么改变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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