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战的终结(1 / 2)
锋利的刀刃在李晟军士兵的脖子上扫过,借住战马的奔势,曹纯带着手下的骑兵飞快的突入李晟军的后路,用手中的刀锋的斩断了他们的头颅。他们并没有花什么力气,只是任意的横刀于腰侧借由战马奔跑的高速来给自己锋利加上冲击,以此来搞定一切。这当然是很轻松的事情,最多也就加上一些调节手中战刀角度的动作罢了。
如入无人之境的虎豹骑杀进了李晟军的后军。他们在曹纯的指挥下以密集的冲击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粉碎。在这样巨大且根本就无从抗拒的力量面前,李晟军混乱起来,在没有一个统一的将领的情况下,很多士兵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动作。然而这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并没有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好,反而更进一步的冲乱了自己的阵形,让原本就显得有些无力的抵抗变得更加无力了。
很快的李晟军后军的慌乱影响到了前面。虽然是在狭长的林间道上作战,后军和前军之间的距离还隔着好远,但这后军的变乱却如同瘟疫一般疯狂的扩散着。前军的人不清楚后军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后军正陷入一种难以支持的境地。他们明白自己的情况不妙了。
“怎么回事?我们的身后?……难道是中埋伏了?”稳定的军心在这个时候动摇起来,士兵们心中突然浮现出的这几个问题就犹如遮住天空的阴翳之云一般将大地变得昏暗起来。
心情的动摇,很快就变成了手中招式上的疲软,而这种疲软带来的战力减退,则很快的被曹操军的曹仁所把握。身为老军伍的曹仁迅速的就从李晟军的这种细微之举中判断出来,曹纯的包抄已然成功,李晟军正陷入混乱的境地中。
“攻击!配合我们的兄弟把我们的敌人给冲散!”曹仁适时的呐喊道。在这种狭长的空间里,他这一声呐喊虽然还做不到让所有人都真切的听闻到一切,但也让他身边左右的大多数人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身后果然有敌人!”李晟军的士兵听到了这个消息自是越加慌乱起来。而与之相对的,自然是曹操军这边的士兵士气大振了:“我们的援军来了。”尽管他们也不晓得这援军究竟是谁率领的,援军有多少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援军,但他们还是如此认为。他们知道这样的情况是最为美妙的。
士气的此消彼长,自然使得战力的对比出现了变化,令战场上攻防双方的身份发生了转变。大体还算保持完好的李晟军前军在还不知后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很是谨慎的选择了防守:他们将自己的队伍收缩起来,已队为单位,布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方圆阵,然后又以这样的方圆阵为基准,布成了更大的方圆。这是一种以纯粹的防守为要务,并不具备什么机动力的阵型——之所以会这样,因为他们都没有接到从后方传来的让他们撤退的命令。李晟军的中级将领在战阵战术上是有一定自主权,但在战术的前进后退上,他们却是只有根据命令在执行的,这是一套非常严格的命令,谁敢违反这种的命令,前途自只有死路一条。
李晟军对于阵列的熟悉仅止于一些实用且简单的阵列上,对于那些复杂烦琐的阵列,如八门阵、九宫阵之类的却是完全不予理会。这当然不是说李晟军的人不曾演练这些东西,只是因为这些东西复杂是复杂,威力也十分强大,但却在一般的战场上不常使用,且无法快速阵列的缘故,而被轻轻的甩到了一边。李晟相信用得好的阵形是能够提升自己军队战力的,但他认为这布阵需要快速才行,只有快速的将阵形布好,才能让阵形发挥他原本所应具有的威力。很自然的,这个要求便被安在了李晟军所有士兵的训练之中。当曹纯带着他的手下十分顺当的杀到前军的时候,李晟军前军的方圆大阵也已经布置完毕严阵以待了:无数的长枪分作三排围成了一个圆圈架起;无数的盾牌层层叠叠的立于枪阵的前方,将整个阵形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至于作为最重要攻击力存在的弓箭手则被安在长枪手和大盾手的内围,在黑暗中不约而同的用自己手中的弓箭朝着敌人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切都是如此的严谨密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只怕所有人都会怀疑,李晟军的阵形是不是老早就排好,坐等自己这边进攻的呢。
“整顿好了的阵形可是难打呢?”曹纯嘟囔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那是他惊讶于李晟军整队的速度。至于这拥有最强防御力的方圆阵,他虽然看在眼中,却不放在心上。毕竟,他眼下的任务不是将面前的敌人通通击败,而是尽可能的冲散他们的追击阻拦,让自家的军队能够顺畅的撤退到木筏上头去。也就是说,他是要排除李晟军对自己撤退的干扰,至于如何排除却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只要能达到目的,打与不打都是在两可之间的事情:如果眼下只有他曹纯自己存在的话,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去攻打,可如今他却必须顾忌到曹仁和他手下的安全。面对对方的阵形,为了自己生边同袍的安全,曹纯很自然的选择了绕阵而过。很显然,他是知道这阵形的机动力极低是不可能对自己这边的撤退造成影响的。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情形,原本是对决的两方居然突然都停止了战斗。防守的一方摆成了方圆之阵龟缩在一旁,将自己那明显比不上对方的兵力聚集在一起,而进攻的一方,虽然处于一种强势的状态之下,却也不曾理会防守一方的存在,而是就这样视而不见的从防守的一方间隔三丈的地方离去。尽管气氛紧张,但两者之间却始终没有冒出什么摩擦,双方都维持着这么一种古怪的和平。
这样的和平无疑是一种反常的情况,而反常自然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就一般而言,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出现,双方绝对会再次的开打起来,而且会比原先打得更加厉害。对于这一点,无论是曹仁、曹纯那边还是李晟军眼下这边都是不愿意见到的。尽管两边都不怕牺牲,但两边都愿意进行无谓的牺牲。其中,更以没接到进一步命令的李晟军这边为甚。
虽然双方都想进一步的将这和平维持下去,但情况的变化,却让这一切变得难以实现起来:就在曹纯他们通过了李晟军的前军之后不久,如繁星一般众多的火把,从森林的西边亮起。在隐隐重重的火光之下,无数的人影在其中闪现。他们迅速的接近了这里,闪出了自己的名号,却是一杆暗红色的大旗,旗上大大的书写着一个斗大的关字,却是关平带着他的队伍赶到了。
原本关平是没这么快到达的,但由于担心自己兄弟刘封的伤势,他在半路上接到庞统派人送来的传讯之后,竟是强行在树林之中赶路,直接穿林而过,终于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将近一刻钟功夫赶到了战场。这正是李晟军的前军在遭遇了虎豹骑的突击后不得以固守而任由曹军的大队从自己的面前通过之时。原本李晟军选择了固守,本就是因为自家战力的不足,而此刻关平队的赶到无疑大大的缓解了这样的不足。
原本是因为双方的战力勉强处于一种平衡状态之中,才会有那古怪的和平出现,而眼下随着关平这一万李晟军士兵的加入,微妙的平衡顿时被打破了。随着无数的标枪从树林的间隙之中投射出来茫茫的犹如一张大网似的笼罩向曹军的上头,那龟缩于一方的方圆阵也突然有了举动。早已紧绷的弓弦被放松了,一阵阵“嘣……嘣!”的打击声响起,却是犹如蝗虫一般的箭羽在昏暗的火光中飞快的掠过一道道弧线射向曹军。
敌人出现的如此突然,且又是如此迅速的发作开来,曹军的士兵们根本便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便遭遇了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打击。林道的狭长,让这种打击的范围大大扩张了。在这种从后面到前面算是厚实无比,而从左边到右边却是单薄万分的地形限制之下,曹军的队形自然就像是一条粗大的水蛇一般。无数的标枪狠狠的扎到了这水蛇的身上,令他们痛苦的发出哀嚎。他们从来也不知道,这由人手投出的武器,居然还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力。不要说那些只有号衣,没有皮甲的步兵了,就连这些在重要部位装备上了铁甲的虎豹骑在这样的标枪投射之下也着实受不了了。无数的虎豹骑士兵就是在这样的一击之下,被从天而落的标枪贯穿了身子,凄惨的跌落在了地上。他们痛苦的在泥地上打滚,还没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呼,便被自己战友的铁蹄踏做了烂泥。这或许是他们怎么也不曾想过的结局吧——因此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一种惊骇欲绝的表情。
“事情实在是太出人预料了。”曹纯看着这样的表情念叨着这一点,心中的讶然并不比那些士兵少上多少。
兵法上有渡半而击的说法,那是适用跨江作战之军的,和眼下的曹仁他们似乎没有多少的可比性。但两者之间的原理却是相同的。事实上,对于在山林间行走的队伍来说,对可怕的攻击不是来自于自己身前身后的攻击,而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侧。眼下的情况就像是历史上所展现的那种无数与道路有关的伏击之战一般,当李晟军的关平队越过树林直接出现在曹军侧翼并对曹军发动攻击的时候,胜利的天平已经很明显的倾斜向李晟一边,战局已经彻底的被李晟军的给把握住了。
“事已不可挽回,将军先走!且容我在后边为将军断后!”危局明显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曹纯很迅速的判断出了什么才是对已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他迅速的向曹仁建议道。虽说是建议,但话语中意思已是十分明显不由分说了。尽管就品级而言,他的品级和曹仁的品级是差不多的,但眼下曹仁是全军的主将,他却是要以保住曹仁为第一考虑的。
曹纯会如此说,曹仁也是知道的。他本想坚持下来由自己断后,但看到了曹纯眼中那腾腾燃烧的怒火之后,他却已经明白曹纯已是将一切都看得透彻了,他已然下定了决心非要断后不可。“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啊。”曹仁如此想道,却也没有任何办法。眼下的战局正在进行之中,每一个迟疑的时间无疑都会让更多的已方士兵殒命。曹仁当下不再坚持下去,而是很迅速的转头离去,道了声:“你可要活下来啊。”
话语虽轻,但在曹纯的耳中却是如此的明白。只是面对眼下的这种糜烂的战局,这样的话也只能让他感动一下子罢了。看着源源不断从树林的右侧杀出的敌人,即使一贯强势的他对自己究竟能不能在这样的攻击下脱身而出,活下去却是没有多大把握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和以前一样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战斗才可以。
“想活?首先你要做到的是不畏惧死亡。”曹纯一向如此认为。
不过,“眼前的情况,却比原来还要糟糕许多。”这也是令曹纯头痛的地方。原本执行任务的时候,曹纯手中怎么也有完好无损的五千精锐,可是在遭受了接连不断损失之后的现在他手中的虎豹骑,只剩下区区的三千多人:渡江到襄阳以来的战斗他已经损失了数百人,而刚刚在李晟军后军的战斗他又损失了百余人……这当然都不是最关键的事情。最关键的是在刚刚所遭遇的那一拨投枪攻击之中,他虎豹骑却是一口气被灭了千余。这对于他这一支只有五千人编制的虎豹骑来说,简直是一种灾难。而眼下,他却是要在承担了这种灾难后果的情况下,进一步将源源不断涌出的敌人给挡住。这是一个危险的活儿,要知道敌人有万人多,而他只有三千多人;敌人是适合在这种地形上作战的步兵,而他则是并不适合在这边作战的骑兵。一切的一切除了作战经验之外都是有利于敌人而不利于自己的。
“这可真是一种令人头痛麻烦。”曹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却是从自己战马跨后摘下骑弓来,他觉得在这种阻击的环境之下,弓比刀要更加实用几分。
搭箭,张弓,猿臂轻舒,只听得啪得一声作响长箭离弦飞出,呼啸的飞到几十步开外将一名李晟军士兵的脖子给贯穿了。这或许是他曹纯有意为之,或许只是那个可怜的士兵运气不好,反正那士兵至死也不相信自己是那个倒霉鬼。他瞪大了眼睛,忍受着自己脖子处传来的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想大声的呼喊出声来,却始终不能如愿——致命的白羽在扎穿了他的脖子的同时也捅破了他的气管,这令他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只能坐等死亡的到来。尽管他眼下离死也不过就几刻钟的事情,但就是这几刻钟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是一件难以令人忍受的事情。他肯定会觉得这几刻钟功夫直如几百上千年一般令人难以忍受。
不过这些都是那可怜士兵的感受,至于曹纯则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是一名曹军的将领,本就是以消灭自己的敌人为首要任务的。这里的敌人当然不是他曹纯一个人的敌人,而是整个曹军势力的敌人,无论是李晟军的人也好,刘备军的人也罢,就算是孙权军的人也一样,只要他们是曹操所认为的敌人,那么他们就是他曹纯的敌人。对于自己的敌人,曹纯本能的认为他们是该死的。既然该死,那么那就不曾理会他们将会如何的死去而这样的死去又会遭遇怎样的痛楚。这可以说是他的铁石心肠,也可以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关心这些。毕竟在这样的战场上,连关心自己士兵的生死痛楚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更何况关心别人的生死痛楚呢。曹纯是将军,不是圣人,自然不会去做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了。
眼见自己射杀了一名敌人,且这样的射杀似乎还能对那敌兵周围的敌人造成一定程度的威慑,曹纯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透出一丝微笑来:“这样是最好的了。”他这样想到,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减慢。只见那白色的羽箭一支接着一支从他的手中射出,却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命中了数名李晟军的士兵,将他们一一带入痛苦绝望之中。和那第一个的倒霉蛋一般,这些被曹纯命中的人同样都是被箭羽贯穿了脖子,挣扎着倒在地上一时却不得死,只能干干的发出嘶嚎之音。这种嘶嚎的声音并不十分响亮,但在眼下却显得十分的恐怖。在见识到了自己身边的同袍竟然如此的凄惨之后一时间有了畏惧的李晟军士兵便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起来。他们都对此感到恐惧,整个攻势顿时为之一晃。虽然他们在后来很迅速的反应过来,在此次呐喊的冲将过来,但一切对曹纯来说都已经有了不同。就是前面的那么一缓令曹纯的手下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他们都有了足够的时间摘弓搭箭对敌人的性命进行收割。
尽管就总体而言,这样的收割对敌人的大军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但在这狭长的战场上,如此的收割却是很令人震撼的事情。看到自家的战友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对方的箭下,而自己似乎又不能对他们造成怎样的伤害,这其中而涌起的无力之感实在让人难受的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