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黎州四 对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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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艴:

因着在尺八观山门前所发生的事,这一整夜,我都沒能安稳的好好睡上一会儿。在硬梆梆的瓷枕上枕的久了,我的脑袋胀胀的,很是难受。左右我是睡不着了,何苦还要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沒意思,遂,我撩开了团花簇簇的锦被,机械式的坐了起來,伸了一个懒腰後,我揉了揉那困极难睜,混沌湿浊,且又沒有多少睡意的眼睛,双目立时清明了许多,我无意的一瞥,却见那即将燃烬的残烛,在铜雀烛臺上凝结成了红泪,一时情难自控,悲从中來,感慨万千,我的心也随之一阵阵的绞痛起來……

我下床後,习惯性的坐在了铜镜前,看着镜子裡那个苍白憔悴的美人儿,我不自禁的再度伤春悲秋起來……抚着自己苍白到沒有血色的面颊,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垂目——不愿再看到镜子裡那个阴郁的自己……低眉——卻看到那张写着诅咒词的粗纸就在眼下……

我无意识的再次将那张粗纸展开,“瑟,悲,凄,零,难,独,孤,苦,泣,隻影,寂寞茔,断碑残墓,祭,寒,冷,冰”,短短的一阙词,尽是些琢磨人的悲涼字句,我的身上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先不计较那个道士的词写的怎么样。我现下更想弄明白,那个道人到底是有多么的恨我,才会把我描述成一个这般无依无靠亦无助的孤魂……!

我抬起头,再次面对铜镜,却见镜子裡的美人儿,橫眉锁心,面如冷灰,作出一副生不生,死不死的苦丧模样,看了,着实令人不忍再睹,我心中暗叹:我——这还是我吗?!

我斜过眼睛,忽见我身後青色琉璃花樽中的春花开得正艳。遂,我转过头,双目所触,看的更是真切,一束春花在花樽中竞相爭姸,花开正正好,娇兮美兮,不媚不妖。新刷的墙壁上花影搖曳,“烛晃花影动”——真是再写实不过了。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好,我情不自禁的在嘴角弯起了一抹甜甜的微笑。

我回过头來才发现:镜子裡的自己,在春花的映衬下,竟是那么的“憔悴损”……一个和我从未谋过面的道人,居然只用了一阙词,就把我搅成了现下这副模样,想來,我还眞是可笑至极。即使他的预言有一天会成为眞实,那又如何,将來的事,以後再说,今朝嘛,当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了!”我——年华大好,岂能辜负!

敷铝粉,塗胭脂,画黛眉,贴花钿,点笑靥,描斜红,最後,我将雕花的象牙唇脂盒打开,用小拇指轻轻的勾了一点唇脂,欲将其点在我的朱唇之上。不曾想,在我正要点唇脂的时候,我竟毫无预兆的打了一个喷嚏,将唇脂从鼻翼一路斜着划过了我的朱唇,镜子裡的自己顿时生了几分滑稽,我不自禁的笑了起來,从眉梢到嘴角……

“春花好,人儿姣,一抹红唇镜中笑。”看着镜子裡的自己笑容美好,我信手拈来便是一句。

虽然我沒有什么才情,只是这突然的一句,让我萌生了一个想法,我要给那道士的词补上下阙。我用帕子擦去了唇脂,用唇笔正正经经的将唇脂点好,然後站起身,來到了窗边,我倚在窗臺上,沉思了片刻,卻沒有灵感。

抬望眼,夜幕之上月明星动,我忽的思潮翻湧,霎时來了灵感,再拾一句,“悬月皓,星儿皎,流金年华凭何扰。”

凭何扰?当然是那阙沒來由的诅咒词了,我睨了一眼睡在妆台上的粗纸,搖了搖头,对著自己冷笑了一句,“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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