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张居正的死讯,就像滚油之中滴了一滴水,在朝野上下炸开了。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刘带金说话都不大利索了,“圣上震悼,缀朝一日。已是遣了司礼监的张诚带着赏赐前往张府,经纪丧事。两宫太后和中宫也各有赐。”
说话间,郑承宪已是带着儿子郑国泰请见。
郑梦境咬牙,便是父兄不同意,也得同意!
“将郑千户父子请过来吧。”郑梦境坐在屏风后面,手心里全是汗。她实在没有把握可以说服父亲。若此时她已贵为皇贵妃,兴许父亲还会听自己的话,可眼下……有宠无子,不过一介淑嫔。
经见了世面的父亲,果真能答应了自己?
太悬了。
郑承宪领着独子,跟着带路的小太监,从茶房进了殿内。
郑国泰这是第一次入宫,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只觉得宫里果真如传言那般金碧辉煌,不是郑家新造的那三进宅子可比的。只他入宫前后都被父亲耳提面命教训,并不敢造次。乖乖垂首跟在父亲的身后。
郑承宪行了礼,听得屏风后熟悉的声音唤起身。百种滋味在心头盘旋。本是自己绕膝尽孝,伶俐听话的爱女,如今却是想见一面都不得。
想起女儿与亡妻相似的面容,郑承宪的眼眶红了。
家人相见,本是极开心的事。殿内却静寂无言,好一会儿,才郑梦境才问:“父兄在宫外……可还好?”
“哪儿能不好呢。”郑承宪并不提外间所受的委屈,只报喜,“郑家能有淑嫔娘娘,实是祖宗积德,烧了高香。”
郑国泰也应和道:“家里新造了三进的大宅子,仆从侍女一应齐全。父亲又新添了十六石的月俸,如今吃得好住得好,你嫂子身子又重了。只怀相不好,故而今日不得入宫,你……娘娘可莫怪她。”
郑梦境垂下眼,知道这是父兄对自己的宽慰。否则何以素来呱噪的兄长并不多说话,想来是受了谁的委屈。只父亲不欲给宫内帮不上忙的自己增添烦恼,责令兄长绝口不提。
两厢寒暄一番后,郑梦境就叫殿内的宫人都退出门外去,让刘带金在门口守着把风。
见此阵仗,郑承宪心中了然。今日入宫并不简单,女儿必是有事要叫自己去办。
果然听得郑梦境道:“父兄入宫有时限约束,女儿就长话短说了。”
郑承宪屏气凝神,等着郑梦境接下来的话。郑承恩亦竖起了耳朵,想仔细听清楚吩咐。
郑梦境压低了嗓子,“我想让父亲放弃正五品的正千户带俸,以皇商的名义前往江陵。”
郑承宪还没什么表示,郑国泰就先跳了起来。“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十六石虽不多,可对咱家来说可是几月嚼用了。如今父亲有了这五品官职,就连族长村长都对咱们家另眼相看。好端端地就叫人辞官,这、这……”
郑承宪一瞪眼,“你以为是在家里?!宫里人多嘴杂,就不怕叫人治你一个大不敬。坐下!闭嘴!”他抬眼去看屏风后那若隐若现的身影,沉声道,“说说你的想法。何故让我辞官,又为什么要去江陵。”
郑国泰被父亲斥责得面红耳赤,自觉占理,心中不服气,把身子扭到一边朝着宫门。但注意力还是放在郑梦境的身上。
“父亲难道不担心吗?”郑梦境见郑承宪似乎没那么抗拒,略松了一口气,将自己先前想好的理由说出来,“女儿身居宫中,所倚仗的无非是陛下的欢心。如今眼见着景阳宫即将产子,心中甚至焦急,不得不另辟蹊径。”
郑梦境接着道:“女儿知道父兄并不曾出过直隶,此事却是为难你们了。可郑家荣华系女儿一身,为了固宠,女儿不得不做下这等打算。还望父亲和兄长可以体谅我的不易之处。”
郑承宪同意女儿的看法,“你说的不错。”不过话锋一转,“但何故非得去江陵,要真领了皇商一职,怕是江南富庶一带更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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